文 | 李晓青

《反脆弱，从不确定性中获益》是纳西姆•尼古拉斯•塔勒布继《黑天鹅》、《随机漫步的傻瓜》之后又一本关于不确定性和概率的力作，并被其认为是核心著作。其在开篇言明了自己的道德准则，表达的观点必须是经过实践的、经过认真思考的，而毫不妥协地真诚、自由地评价世界则是其道德责任。

该书讲述的是，面对混乱、未知，我们如何利用它并从中获益。所谓“反脆弱”，并非指坚强、坚韧；后者仅表示不受损、不受伤害，前者更强调从不确定中迭代、利用随机事件和不可预测的冲击实现自我再生。类似于“毒物兴奋效应”，小剂量的毒物实际有利于机体健康、让人变得更强壮，先给一点可控的伤害、反而增强抵抗力。

反脆弱的来源

无论是身体、大自然，还是教育、工作机制等，为了面对不确定性、其往往会激起系统的过度反应并建立额外储备，以便应对更糟糕的结果。这种额外储备形成冗余，当风险发生时、额外储备得以释放来保证系统的稳定性，类似我们的器官、都有额外容量保证我们受冲击时具备缓冲。

过度反应是一种保护机制，过度补偿也常被视作稳定性的来源。前者针对不确定性迭代出应对方式，后者则强调从根本消除压力源和随机性。类似于家长制的教育和体制，把一切安排好，但所谓不确定性、即难以预测和防范，过度补偿反而消灭了反脆弱的形成路径、却无法根绝黑天鹅降临。

从这种意义上来说，一个系统的稳定，源头实则是一定的压力和风险刺激。“创新不是培训出来的，是过度反应释放了多余的能量成就了创新”。社会也好、个人也罢，预测、保护和规训带来的多是短期秩序；而长期秩序更依赖于日常的随机性，没有波动、就没有稳定，实际是用进废退。不确定性和干扰带来优胜劣汰，随机突变在决定下一代特征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，压力因子则在复杂系统中扮演者信息传递的角色。

通常的错误

人们在面对不确定性时总抱着想做点什么的心态，但或许适得其反，伤害往往来自于否认反脆弱性。这类似于医源性损伤的案例，给员工配备私人医生导致我们更容易受天真干预的影响，他们往往需要向外界证明其无愧于雇主所付的薪水、却导致耐药性和脆弱性。系统中常存在没有任何目的、不起任何作用的随机信息，我们需要消除噪声。这其中拖延很可能是一种生态或者自然的智慧，让事情顺其自然发展、行使其反脆弱的本能。

为了所谓的干预或者调控，一种常见手段是借助高频的、大量的数据进行预测。但在数据和预测中陷得越深、错误的比例可能越高。我们可以直接感知到数据的好坏，却忽视数据的背景、周期及属性，又或者忽视数据在整个系统评估中的权重、遗忘行动本身的初心。事实上，要把事情做对，我们更要学会在缺乏有意义的信息素材时保持沉默。

经验、预测与干预很多时候类似精确无比的公式，常会忽略长尾情况、将我们暴露在未被定价的风险中。资深交易员拒绝繁杂的数学模型，简单的启发法最为有效；与其文章中讨论，不如放手去做，“写故事的人往往不会飞行”、“历史由失败者撰写”。

反脆弱的微观机制

压力因子地正常释放塑造反脆弱性，但也要将此种随机性与波动控制在一定范围内。如果我们将错误当作一种信息源来看待，用理性的方式采用试错法，那么每一次的错误都会给你提供信息，让你了解什么行不通，并在这个过程中寻找最好的解决方案。犯错误本身不是问题，停止内省、或者回避用错误产生的信息来更新自己才是症结所在。避免“受害者心态”，没有犯过错的人比犯过错的人更不可靠。

对于运行的系统来说，如果压力源让一部分微观个体受损、但让另一部分微观个体收益，则反脆弱性仍然存在，优质产品的出现往往伴随末尾玩家的出局、企业的失败也伴随着经济体的反脆弱。但这个过程中需要区别压力刺激的类型，如果这类错误对系统而言是独立的、微小的、局部的，则有助于改善系统的安全性；如果是关联的、整体的、巨大的，则可能需要加以控制。后者更容易出现在一种制度之下，即每个微观个体之间独立性差、相互之间关联度高，这种系统更脆弱。

除了压力因子的程度以外，频率也是一个问题，应充分给予个体或者系统复原的时间。急性但间断的压力因子也比慢性但连续不断的压力因子更有益。例如因拖延而产生的内疚、考试压力、长时间的通勤等，这些慢性压力损伤往往来自于现代社会中机械化的部分、更鼓励人变成一台机器，要按照操作手册、按部就班、有计划有安排地做事情，减少波动性、减少随机性。这件事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人自身的脆弱性。

较之于成功，生存的优先级更高。我们可能寄希望通过于保护和干预来达到最好的结果，但与此同时很难脱离不确定性的袭扰。暴露在压力中、做最坏的打算，最好的情况却可能水到渠成。“如果你勇于承担风险，有尊严地面对自己的命运，那么你做什么都不会贬低自己所做的事情；如果你不承担风险，那么你做什么都不会使自己伟大”，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，个人如此、系统亦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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